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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水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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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水之子

謝清恒醒來時, 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有人用布蓋住了他的頭。

他能感受到哥哥的氣息就在身邊,謝清恒的雙手被綁在身後,他只消一用力, 便有冰霜成片籠罩了麻繩, 只聽啪的一聲,所有繩子都化成了齏粉。

謝清恒一把扯掉頭上不知道原本用來做什麽用的黑布, 萬分嫌惡地扔在了地上, 這才起身打量了一圈四周, 小龍崽沒有在他身邊, 他只看見了徐府少主人徐祝。

他們兩人應該是被關在了一個漆黑的地窖裏,地窖裏只點亮了一根蠟燭,燭火微弱地跳動著,借著這點燭光謝清恒也將這不算大的地窖看了個透徹, 也看清楚了徐祝的現狀。

徐祝臉上似乎是挨了幾拳, 青青紫紫, 看起來頗為狼狽可憐, 此森*晚*整*理時正歪著頭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謝清恒上前去試了試他的鼻息, 才剛確定他活著,就看見徐祝懷裏探出來一個小爪子,紅色的鱗片即便是在這樣的燭火下也閃著光,謝清恒楞了一下, 連忙把哥哥從徐祝懷裏揪了出來。

小龍崽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禍, 不但讓弟弟被綁起來丟在這裏, 還連累這個素不相識的家夥被打了一頓。

他在謝清恒懷裏轉了兩圈,又甩著龍尾巴縮回了徐祝衣服裏, 只露出一個爪爪尖兒,就好像是在說“弟弟你放心我在這裏就好了”。

謝清恒:“……”

見徐祝活著, 哥哥也沒事,謝清恒站起身,擡頭看向頭頂緊緊被蓋住的地窖門,他敢打賭那上頭什麽也沒壓,畢竟在那群綁匪眼中,他們兩個一個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另一個雖然看起來有些本事,之前頭上挨了兩棍子,肯定也沒什麽力氣反抗。

想到這裏,謝清恒伸手摸摸腦袋,腦後依然隱隱作痛,他皺緊了眉頭,下意識想要去摸腰側的玉佩,卻是摸了一手空。

謝清恒這才想起來,他的小龍玉佩被他放在應楓那裏了——那玉佩是溫墨亭親手雕刻出來的,選料打磨都經了他的手,一家人每個人都有一個,他的是通體雪白的玉做的,謝修憫的則是之前溫墨亭買下的那塊黑玉做的,至於小龍崽的溫墨亭早就做好了,只是還沒找到機會給他。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怎麽在不露出真身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帶走哥哥和受傷重病的徐祝?

謝清恒看了一眼地窖門,原本地窖是有上下用的梯子的,此時梯子早就被收走了,這點兒高度他只需要露出尾巴頂一頂,或者驅動力量飄起來就能把地窖門打開。

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溫墨亭已經做出了以後不再隱藏的決定,謝清恒左思右想,只好把哥哥重新叫出來,兩兄弟一個說話,一個靠著嗷嗚嗷嗚叫完成了簡單的溝通。

謝清恒在等待小龍崽變成..人形之前腦子裏只有一句話——原來我們龍族是嗷嗚嗷嗚叫的?

眼前一陣紅色微光閃過,謝清恒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小龍崽已經變成了少年模樣,謝清恒將自己的發帶分了一半給他,替哥哥不甚熟練地將一頭紅發束起,又分了一件外衣給他:“我再脫可就只剩中衣了,哥哥你可要小心點。”

少年笑著穿好了衣服,循著記憶中留下的內容學著謝清恒道:“現在……該怎麽做?”

“爹爹說不能在人前暴露身份,我們就要用普通的方法離開這裏。”謝清恒指指頭頂的門,“你站在我肩膀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頭頂就響起一陣哢拉哢拉聲,謝清恒一把將哥哥按在懷裏,低聲讓他變回去,感受著懷裏的人變成了小小的一團,謝清恒這才趕緊重新坐下,兩手背在身後,作出被綁著的姿勢。

他的外衣隨著小龍崽變回去的動作落在了地上,謝清恒正頭疼怎麽忘了這個,忽然看見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的徐祝咬牙把衣服藏在了他自己身子底下。

“你……”

“噓。”面對謝清恒的驚訝,徐祝虛弱地搖搖頭,示意他現在不要出聲,而他也選擇閉上眼睛繼續裝暈。

地窖門被人從上方打開,不少土灰落在了下面兩人身上,謝清恒低下頭躲開,而徐祝就沒那麽幸運了,被土灰糊了一頭一臉還沒法動彈。

“不是只讓你們抓一個人嗎?怎麽帶回來三個?”

一個帶著嗔怒卻能從中聽出幸災樂禍的聲音在兩人上方響起,如果此時在這裏的是溫墨亭,他一定會一眼認出姚穎——可惜在這裏的是謝清恒。

他瞇著眼睛盯著順著被放下來的梯子爬下來的男人——不,這應該是個雙兒,他的身形比爹爹還要消瘦些,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謝清恒能看見他那雙帶著怨恨和落井下石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

謝清恒不認得這個人。

但從他的眼神中大概能猜出這家夥肯定和爹爹有什麽過節,才會把長得和溫墨亭有幾分相似的自己當成爹爹抓過來。

謝清恒本以為自己是無意中闖進一場亂局之中被連累,沒想到“他”才是主角。

姚穎原本正想對著“溫墨亭”冷嘲熱諷一番,他自從被逼著嫁給李天昶之後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這一次進京也是因為李天昶要跟著李緒提前來京中熟悉備考,他才有機會跟著一起來。

沒想到居然讓他看見溫墨亭在京城街上閑逛,他心中的恨意再也掩蓋不住,打算徹底解決掉這個家夥,這才找人去綁了人來。

眼前這個人雖然眉眼間看著的確和溫墨亭很像,可近了一看卻完全不是溫墨亭,姚穎疑惑地轉過頭問負責綁人的壯漢:“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

“這不是和你描述的很像嗎?”之前用棍子打人的壯漢道,“而且他也是從親王府裏出來的。”

“老板,人我們已經帶到了,你也該把餘錢給我們結清了吧?”

姚穎扭頭再次看了一眼謝清恒,確定他的確不是溫墨亭之後將怒火轉向了壯漢:“人都綁錯了,你還想讓我結餘錢?”

“老板,還真是對不住,我們不小心把徐家的少公子也給綁來了,你也不想徐家知道是你綁的人吧?”壯漢低頭抓著徐祝的頭發將他提溜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姚穎,“他爺爺只要一句話,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你的忌日了!”

姚穎臉色一白,顯然他也沒想到這件事還會牽扯到京城徐家的少主人,他可是聽李天昶和李緒一路上說起了不少次和徐家有關的事,登時慌了神:“我可沒讓你們綁他,都是你們自作主張!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結了餘錢,否則我們就把這小子先歪了,到時候就算我們兄弟倆被抓,你也別想跑,畢竟老板你可是主謀!”

壯漢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小刀橫在了徐祝脖子上,一條血線頓時冒了出來,壯漢還正要說些什麽,整個人忽然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猛地飛了出去,整個人都嵌在了地窖墻上!

姚穎嚇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地看著悠哉悠哉站起來的謝清恒,以及從謝清恒身後上前一步的紅發少年——少年眼中似乎燃著火,他還沒收回一拳打飛壯漢的手,看著地上的姚穎,直接一記掌風打了過去。

看著姚穎臉一歪暈了過去,少年這才走向倒在地上的徐祝,將他扶了起來,徐祝腳下虛浮,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少年身上,也不見少年有任何吃力。

……然後在謝清恒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少年身後橫空而出一條粗壯有力的長尾巴,啪的一聲打破了地窖的門,甚至是邊框。

另一個壯漢看著這一幕已經嚇得尿了褲子,恨不得暈死過去好哄騙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幻覺——可他不能,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少年頭上冒出兩根紅色瑩透的龍角,尾巴一甩將謝清恒卷起,懷裏抱著一個比他高了一頭的徐祝,跳了出去。

少年氣沖沖地就要往外跑,卻被謝清恒拉住了尾巴尖兒:“哥哥等等,我們忘帶了一樣東西。”

……

謝修憫感受著謝清恒留下的氣息一路追到了城中某戶人家門前,這裏只不過是一處普通的院落,看門前的筐子和小推車,應該是替城中跑腿送貨的人家。

晚了一步趕到珩親王府的應楓此時也跟在幾人之中,他手中緊握著越來越燙的白色玉石,心中忐忑不已,想要直接叫一聲謝清恒的名字之前,謝修憫就一腳踢開了大門。

正從馬車上下來的徐老太爺被他這一聲動靜嚇得差點丟了手中的拐杖,好不容易站穩,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寶貝孫兒正被一個少年抱在懷裏人事不省,在賀珩的攙扶下趕緊走上前去:“祝兒,祝兒你沒事吧?”

溫墨亭從謝修憫躥了出來,看見謝清恒和他手中抓著的姚穎明顯楞了一下,謝清恒見爹爹來了,趕緊一把扔了剛被哥哥從地窖裏卷上來的姚穎:“爹爹,我和哥哥都沒事。”

溫墨亭這才松了口氣,轉頭又去看小龍崽,少年收斂了龍角龍尾,只是一頭紅發一雙紅瞳無法遮掩,懷裏還抱著徐祝不肯松手,看見溫墨亭溫聲叫了聲爹爹之後便專心低頭看著徐祝。

應楓站在門口,上前也不是,轉身就走更不是,幸好謝清恒及時走了過來:“手給我看看。”

“手?”應楓松開握著玉佩的手,被自己差點被燒焦的手心嚇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

謝清恒正要給他解釋,就聽見身後一陣巨響,是謝修憫憤怒地用尾巴掀翻了半座房子。

應王:“……”

徐老太爺看見他黑色的巨型龍尾,兩眼一翻,險些暈過去:“瑞水……瑞水!”

“再叫一聲我就不救你孫子了。”謝修憫正在氣頭上,氣話卻也能精準拿捏徐老太爺,後者看看徐祝,再看看那條亂甩的大龍尾巴。

扭頭看看正在應王氣急敗壞聲中舔他手心的謝清恒,又看看此時抱著自己孫兒不松手的紅發少年,閃著精光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落在了此時一把抱住謝修憫尾巴讓他快點收起來的溫墨亭身上。

“小景子啊,他剛才說你們倆有兒子了?”

溫墨亭好不容易把謝修憫哄好,才沒讓他當場把姚穎分成兩半玩玩,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謝清恒和小龍崽:“啊?”

徐老太爺摸摸下巴,覺得頭也不暈了,風濕也不疼了,甚至骨頭也不松了:“你兩個兒子,也都是瑞水?”

“……太傅,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珩親王叫了人進來將姚穎和剩下的兩個壯漢都綁回去審問,無奈道。

就連溫墨亭都忍不住問道:“太傅,您到底想說什麽?”

“我只是想,星象樓那群人死的不虧。”徐老太爺笑著道,“這糊塗了一輩子,竟然也能在死前蒙對一次天意!”

能夠誕下瑞水之子的,可比那狗玩意兒聖上要靠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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